跟自己完全在一起的時刻
入學弟子 柯芳賢
2006.12.25
2006.12.25
第一次握毛筆寫字應該是小學三年級時候的事吧，記得當時母親很貼心的幫我做了一個藍色束口袋，好讓我放寫毛筆的工具，而父親也很用心地在袋子上為我用毛筆寫上名字。矇矇瞳瞳地上了第一課之後，白色的制服上衣在背後多了好幾個黑色的墨漬，原因是後座男同學的傑作，母親笑問我怎麼“字都寫到背上去了”。從那時候起我得穿著有污漬的衣服上學，心理頭壓根兒就不喜歡，幸好我不是班上唯一的一個。
沒想到再次提筆會是多年後的現在。剛開始知道我的功法裡有「行氣運筆」時我可是頭皮發麻，心想誰還會記得那永字八法呀又是什麼體的，後來深入了解之後才寬心許多，“敢”來上課。
我對「行氣運筆」的體悟是其實它與我們動功的功法基礎是一樣的，皆以「氣」行之，不同的是一則以文；一則以武。「氣」順則筆暢；「氣」不順則筆滯。每個人的「氣」皆不同，因此人人各有其風格，各自成體，這其中無關字體或是風格的好壞，甚至美觀與否，這裡所存在的只有「不同」，每個人的風格都是一個唯一，就像是我們大千世界裡的包羅萬象。因此我們的進步是跟自己的賽事，與他人無關，我們要學習的是如何讓自己「氣順」，讓自己的心多一點“允許”，“允許”自己放下，“允許”自己放心，“允許”自己讓氣帶著我們走，“允許”自己處在「無意識」的狀態只有“存在”，這也就是回歸“無我”的狀態，回到最“真”的境界。
在練習的過程中我們常常會被認知上的字體所左右，認為字應該怎麼寫，然而在“氣行”的過程中我發覺只要稍有思想則氣無法順暢，字也就寫不下去了。我們常常也會發現在完成一個字後當下檢視時尚堪入目，但過了些時候，甚至隔天再拿起來審視時已經覺得不堪再視，而且即使是同樣的一個字，在不同時間所寫的也會不一樣，我想那是因為我們處在“易”的世界裡，萬事萬物變化於片刻之間。因此我認為在行氣運筆時，打破認知上字型的藩籬，不執著應該也是我們努力的方向之一。讓筆隨著氣走，氣行方圓，自然成體。
到目前為止我們所練習的都是“大字”，在筆墨揮灑之間著實有一份快感，我覺得“奔放容易，收斂難”，做人如此書法行功更是如此，寫奔放型的大字容易，但是真正展現實力的應該是收斂型的小體，而且前者是後者的墊腳石。因此在練習大字時剛開始我們可以允許自己盡情地奔放，直到一定程度之後再練習小體。未經歷過奔放的字體容易流於格局的擠促，過於奔放而無法收攝的字體則容易流於狂野。大字與小體之間不只是尺寸的不同而已，我們更重要的是要學習氣的放與收。讓氣在收放之間展現「自由、自如、自在、自然、自化」的質感。
自從重拾起毛筆至今日已近半年餘，經過了這段時間以來的“調養”之後，我發覺每當提起筆來時就是一個享受時刻的開始，一個只跟自己完全在一起的時刻，一個十足清靜的片刻，一個千金難買的珍貴時光，也因此我常常提起筆來之後便無法停止，原本只計劃寫一碟墨汁的字，結果墨汁一倒再倒，無法自已。
對於行氣運筆的個中滋味相信人人的體悟皆不相同，但我認為重點應該是要「得之於心，踐之於行」，我們的進步可能是緩慢而且階段性的，也有可能是頃刻間的超越，然而在未臻於理想中「聖真」的境界之前，我覺得自己還有許許多多進步的空間，相信這會是我在靈性上一段無休止的晉升之旅。
